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助理立刻推动轮椅。轮子碾过大理石地面,发出细微的滚动声,在死寂的大厅里却如同惊雷。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。无数道目光追随着那个坐在轮椅上、裹在黑色大衣里、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清瘦身影,直到他消失在展厅明亮的入口,融入外面城市冰冷的夜色。
沈砚依旧跪在原地,像一尊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石像。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,滴答、滴答,落在地板上,声音清晰得可怕。聚光灯依旧打在他身上,将他和他身下那摊不断扩大的血迹,照得无所遁形。那幅巨大的《双生》在他身后,温暖的色彩此刻显得无比刺眼。展厅里开始响起无法抑制的议论声,嗡嗡作响,如同无数只苍蝇在盘旋。闪光灯更加肆无忌惮地闪烁,捕捉着他此刻最狼狈、最破碎的姿态。
沈先生……
陈锋不知何时挤到了他身边,脸色凝重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警方……刚带走了周慕白。就在外面停车场。
周慕白。
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电流,瞬间击穿了沈砚麻木的神经。他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,聚焦在陈锋脸上。周慕白！那个与他合作多年、在商场上配合无间、甚至在收购江氏的关键时刻提供了关键内幕的商业伙伴！那个……江临刹车油管被割裂的幕后黑手！
一股混杂着暴怒、被愚弄的耻辱和彻骨寒意的火焰,腾地一下在他胸腔里炸开！五年来,他以为自己是执棋的复仇者,步步为营,将江临逼入绝境。却原来,他沈砚,才是那个被真正玩弄于股掌之间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、成为他人手中最锋利也最愚蠢的那把刀！他所有的恨意,所有的报复,所有的痛苦挣扎,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,一场精心为他设计的、借刀杀人的残酷戏剧！
呃啊——！！！
一声压抑到极致、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从沈砚喉咙深处迸发出来。他猛地从地上站起,动作因为失血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摇晃。他不再看任何人,不再理会那些闪烁的镜头和惊疑的目光,像一头被彻底激怒、伤痕累累的困兽,撞开挡在身前的人群,踉跄着、不顾一切地朝着展厅外冲去！
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雨后的湿气扑面而来,吹在他被冷汗和血迹浸透的衬衫上,带来刺骨的寒意。艺术馆前巨大的广场上,警灯闪烁,红蓝光芒交替旋转,撕裂了沉沉的夜幕。两辆警车停在路边,刺目的灯光下,一个穿着考究、身形挺拔的男人正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,往警车后座推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