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轩轩突然拽着她的裙摆往身后躲,温热的触感让林小满猛然回神。她下意识挺直腰杆,指尖抚过耳垂上冰凉的珍珠,提醒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在雨里等纽扣的女孩。而陈砚声抱着儿子起身时踉跄了半步,镜片后的目光慌乱躲闪,与当年被她戳破笑料时红透的耳尖,竟有了奇妙的呼应。玉兰花瓣落在思满的背带裤上,林小满看见陈砚声伸手去拂的动作,和曾经替她拿掉头发上梧桐絮的模样,重叠成永不褪色的青春剪影。
思满,不许和小朋友吵架。陈砚声蹲下身时,林小满听见他唤儿子的名字,心脏猛地漏跳一拍。思满,思念小满。
你儿子陈砚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林小满稳住颤抖的指尖,替轩轩拍掉裤腿的灰尘：嗯,轩轩。暮色里玉兰花瓣簌簌飘落,轩轩突然拽住思满胸前的吊坠：哥哥的星星会发光！
镀银的星星吊坠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,林小满看着那张泛黄便签打着旋儿飘落,喉咙突然泛起铁锈般的酸涩。等我二字的笔锋依旧带着当年陈砚声特有的青涩弧度,就像他总也系不好的红领巾,或是作业本上被橡皮擦破的纸页褶皱,每一笔都刻着少年笨拙的真心。
陈砚声的手僵在半空中,仿佛还停留在十年前那个攥着钢笔在糖纸上写字的夜晚。他看着林小满颤抖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,突然想起暴雨天她举着冷笑话大全的模样,圆乎乎的脸颊被雨水洇得发红,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。此刻她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微光,提醒着他们之间横亘的不仅是时光,更是各自完整的人生。
爸爸,星星坏了。思满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陈砚声猛然回神。他弯腰捡起吊坠的动作带着掩饰的仓促,却在指尖触到便签的瞬间,被记忆里铺天盖地的懊悔席卷——那些写满梧桐叶的承诺,那些没来得及送出的告白,此刻都化作掌心滚烫的重量。他不敢抬头看林小满,怕撞见她眼底同样翻涌的遗憾。
林小满咬住下唇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想要伸手触碰便签的冲动。她想起婚礼那天礼堂外闪过的驼色身影,想起无数个深夜反复练习的减肥操,每一滴汗水都浸润着再见他时要体面的执念。可当真正重逢,那些精心准备的台词都化作沉默,唯有心底的刺痛清晰如昨,提醒她有些错过永远无法弥补。
晚风卷起玉兰花瓣,轻轻覆在那张承载着十年等待的便签上。两个成年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,看着孩子们重新追逐打闹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只有飘落在青石板缝隙里的等我二字,在暮色中渐渐模糊,如同他们被时光揉碎的青春,永远凝固在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地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