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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我在每片梧桐叶上都写了'等我'。沙哑的嗓音裹着十年风沙,直直撞进她的耳膜。林小满猛地抬头,撞进那双浸着春水的墨色眼眸。陈砚声清瘦的面容上刻着岁月的纹路,镜片后的目光却烫得惊人,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灼烧成灰烬。
风卷着落花掠过两人之间咫尺的距离。林小满盯着他无名指上那圈淡淡的戒痕,喉咙像是被玉兰花瓣堵住,发不出半点声响。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:婚礼那天,她在白色头纱下恍惚瞥见礼堂外的驼色身影;无数个深夜,她对着镜子练习减肥操,只为了有朝一日能体面地站在他面前。而此刻,那些反复演练过的话语,那些积攒了十年的思念,都化作了眼眶里打转的泪。
陈砚声喉结剧烈滚动,想说的话在舌尖打转又咽下。他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,想起那个总把校服扣子崩开的胖姑娘,想起暴雨天里共享的那把倾斜的伞。无数次在梦里重逢的场景,此刻却只剩下难堪的沉默。风又起,卷起满地残花,像是要把未尽的话语永远掩埋。
妈妈,叔叔哭了。轩轩稚嫩的童言打破死寂。林小满这才惊觉陈砚声泛红的眼眶,她颤抖着伸手,却在半空僵住——十年的时光横亘在两人之间,再不是当年那个能肆意触碰的距离。她缓缓放下手,扬起一抹带着泪光的笑:春天走了,我们都该回家了。
暮色渐浓,玉兰树下,两个身影渐行渐远,唯有飘落的花瓣见证着那些欲说还休的心事,永远定格在春枝折尽的时刻。
妈妈,叔为什么哭了轩轩仰着小脸问。林小满抱起儿子,指尖轻轻擦过孩子温热的脸颊,目光温柔而坚定:因为春天要走了,叔叔在和它告别。她转身看向陈砚声,微笑中带着历经岁月沉淀的从容:那些年的星光,我一直记得。祝你幸福。
这句话像一阵轻柔的风,吹散了萦绕在两人之间十年的遗憾。陈砚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怀里思满正好奇地问:爸爸,那个阿姨是谁呀他低头看着儿子天真的脸庞,摸摸他的头,玉兰花香混着晚风拂过:是爸爸青春里,最美好的一首诗。
春枝折尽时,玉兰又开了。林小满在厨房为家人准备晚餐时,会偶尔想起那个在图书馆为她披外套的少年;陈砚声辅导思满写作业时,也会不经意间想起画火柴人的姑娘。他们都明白,人生就像四季轮回,有些错过是命运的安排,而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、未能完成的约定,早已化作滋养生命的养分。
后来的日子里,林小满的生活渐渐织成一张温暖的网。清晨,她会踮脚取下厨房挂钩上的草莓围裙,在案板上切出月牙状的苹果片,听着轩轩在餐桌前背诵古诗的奶音;午后阳光斜照进飘窗,她倚着淡蓝色靠垫翻开《飞鸟集》,泛黄的书页间早已没了歪扭的火柴人涂鸦,取而代之的是用彩铅勾勒的振翅飞鸟——那些鸟儿冲破纸面的姿态,恰似她走出年少阴霾后舒展的人生。当丈夫带着刚烤好的曲奇推门而入,她总会笑着递上书签,指着画中鸟群盘旋的轨迹:你看,它们都找到自己的方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