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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……她的声音细若游丝,仿佛来自另一个更脆弱维度,流着……同一种血的……随即,一阵剧烈的呛咳掐断了这呓语。护士快步上前检查面罩,调整参数。那双刚刚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睛痛苦地闭上,更多的泪水涌出,无声地湿了鬓角。
窗外的叫骂与撕扯并未停歇。李国华妻子那失却理智的嘶吼还在夜空中回荡。隔壁床急促的心电音滴滴作响,像倒计时敲打在这片白色的生死场之上。
护士挡在两张床中间,隔绝了我看向对面的视线。只留给我一片雪白的、散发着消毒水味的帘布轮廓。
外面那撕裂夜空的咒骂、隔壁无法抑制的痛苦呛咳、还有自己胸腔深处每一次呼吸牵扯出的闷痛……这些声音、这些感受无孔不入地渗进来,最终凝固成了一种巨大的、令人几近窒息的寂静。我们好像都成了囚徒。被困在这些惨白的病床栅栏内,被困在永远也撕不掉的标签里,被困在各自无法平息的创伤和无法申辩的过往中。流着同一种血不,是被同一种冰冷无声的机器吸干了所有的血。窗外的喧嚣与病房里的死寂,像一幅巨大讽刺的拼图。护士的白影在帘子后晃动,李书记妻子的谩骂终于被保安喝止拉远。世界仿佛又回到一种虚假的、机器般精确的轨道上运行,滤掉了那些失控的尖叫和压抑的啜泣。只有监护仪的红灯绿灯,还在各自床头,不知疲倦地明灭闪烁。那规律搏动的光点,是生命还在挣扎的证明,还是系统重新开始计时的冰冷回响我闭上眼,眼皮下只有一片被仪器光芒染透的、永恒不褪的血色。
针剂带着冰冷的锐利,刺进血管,像另一根无形的导管,把那尖锐到撕开思维的痛意抽走了一部分。力气和怒意被一同抽干了,我陷在枕头里,骨头散架般沉重。护士长拉上窗帘,挡死了楼下最后一点嘈杂。只余隔壁病床监护仪规律的、机械的滴答声,像是某种永不休止的倒计时。
眼睛涩痛得厉害,却不敢闭上。一闭眼,就是那盏晃得人无所遁形的手术灯,白惨惨的光砸下来,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颅腔内沉闷地回响。那是从35层楼高的绝望里坠落后的声音。
病房门被轻轻推开。一个人影佝偻着挤进来,是杨子的父亲。他搬了张方凳,挨着我床脚坐下。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他的疲惫。他不看我,头低垂着,视线死死锁住自己一双粗糙的手。
能……给我一支烟吗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,突兀地撞破了仪器的嗡鸣。
我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,只能喉结滚动了一下。护士不让吸烟,这他知道。
他像是自问自答,又像是对着空气忏悔。她那些话……别放心上……人烧昏了头……他顿了顿,喉头剧烈滑动,从胸腔深处挤出更深的喑哑,她……她也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一回……摔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