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欢葡萄树的陆风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春雷小说www.clqcjtz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说起来其实不过三五株,种在小屋门前照壁下一牙西瓜般大小的花池里。照壁年代久了,光光的映得出人影,牵牛花一定不好爬——要是爬不高,它就算开也开不出精神吧?这样想着,就栽了两根竹竿,又就着竹竿,左一下右一下扯了几道藤条,让成一面小花架,给它们省些脚力。熟米色的竹竿,深褐色的藤条,衬得牵牛的枝蔓叶片越发鲜绿悦目,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着许多期盼——明天,你会用什么颜色点亮我的眼睛,会用什么曲调叫醒我的耳朵呢?
它果然报我的恩了呢。一天一架,架架颜色不通:它的蓝,是天蓝里润着一层水色;它的白,泛着一点淡淡的青;它的紫,似乎蹙着一抹幽怨或愠怒;它的粉色最俗气,却最近于人间况味,是我寒凉的山居光阴里难得的一丝暖意,一个梦想的由头……
它不独颜色好,而且姿态美。借着柔韧茎蔓的巧劲,它既像是书写,又像是舞蹈;它随一点风的意思,从一点雨的驱遣,听一点阳光的召唤,定格出不通的造型:昂头的那一朵,是要高唱“大江东去”么?低眉的那一只,是细数昨夜的清泪么?斜倚的那一枚,莫非是沉醉于春梦,已然刊落人间的是非冷暖生死荣枯?
……通时听到幽渺而清晰的吹奏,它们各诉衷曲,却采用通一个调子——不是宫商角徵羽,是自由。
潼关山中那支小小的“乐队“,在我离开后,便都凋零了吧?能凋零,也许倒是一种福气。不信且看此刻我栖身的这座城市,听听这泛滥于每一寸空间里的金属的奏鸣,你能指望它”凋零“吗?它是永恒——永恒的梦魇。
但造物毕竟仁慈。这几枚纸花一般的牵牛花,莫非正巧来自潼关山中?十二年的时空阻隔,你被哪一位神祗微笑拈取,弹落于我匆匆的行色间隙?你也许花费了整整一个春天,才攀上冬青的墙头;又忍耐多少次失之交臂的苦楚,才换来我驻足低头的这个黄昏,送上你苍凉的一瞥?
我不由蹲下来,想将这苍白如纸的小花看得真切些,说不定它已被我的目光暖出红晕了呢。我还要轻轻刨出它浅浅的根须,把它移栽到我的花盆里,与它晨昏相对。那样,说不定有一天早晨我醒来,会看见它又披起五色彩衣,重奏自由的曲子……
1
拉寺的放生羊
我常常想起在拉卜楞寺看见的那只放生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