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轰——!!!
陈伯感觉五雷轰顶!脑子里那根勉强支撑他摇摇晃晃走到这里的神经,瞬间崩断!眼前猛地一黑,脚下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,踉跄着狠狠向前栽去!老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肘,才没让他一头磕在冰冷坚硬的老槐树干上。
手里的东西,啪嗒一声掉在坚硬的、残留着冰碴子的泥地上。那几层厚厚的报纸松脱散开,一个洗刷得很干净、却掩饰不住表皮磨损严重、图案也有些褪色的儿童小足球滚了出来。小足球在地上无谓地蹦跳了一下,随后滚到几米开外的一小块黑褐色的枯草丛里,不动了。
陈伯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像个被扔进冰窟窿里的人,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得咯咯作响。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和血液疯狂奔涌的轰响,盖过了老姚后面絮叨的、劝他甭管闲事之类的话语。他只觉得一股猛烈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,五脏六腑都好像在这一刻被冰冻、被搅碎!
原来……原来那声爷爷,那点短暂的温暖,那份孩子带着纯然信任的依恋……都建立在另一个老人早已化作黄沙的尸骨之上!建立在亲爹亲娘都已舍弃的铁石心肠之上!他甚至没去看那个滚落的足球,只是用那双被巨大的震惊和痛楚撕裂得浑浊不堪的眼睛,死死地、茫然地、带着难以置信的剧痛盯着地上那团散开的报纸。
老陈老陈!你没事吧脸色煞白!老姚的声音终于穿透了耳中的轰鸣,带着真实的焦急。
陈伯哆嗦得厉害,他挣脱老姚搀扶的手,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稳住了身体。他艰难地弯下仿佛瞬间僵硬成石的腰,捡拾起那几张散落在地的、沾了泥土和雪水的废报纸,又踉跄着走向草丛,把那个蒙尘的小足球也捡了回来。他用粗糙的、此刻冰冷发抖的手掌,一遍遍擦拭着那有些发硬的球皮,仿佛上面沾着什么洗刷不掉的耻辱。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,在惨白之后,迅速涌上一层濒死般的青灰。
没……没事。他对着老姚的方向,极其艰难地挤出三个字,声音沙哑得不像是他自己的。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校门口,只是死死攥着那个擦不干净的旧足球,像个骤然遭到重创、完全丧失方向的迷途者,拖着两条灌满铅的腿,挪动脚步,深一脚浅一脚地折返。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,留下的是被某种更深重的苦难狠狠碾过的虚浮印子。
那抹亮黄色的身影终究还是出来了。在人群已稀疏的角落,小辉背着大书包,踮着脚张望了几圈,小小的脸上原本还有些期待的亮色渐渐褪去,最后变成一片茫然。他没看到树影下熟悉的棉袄老人,站了许久,才低下头,默默地朝着筒子楼的方向走去。
老槐树的阴影在傍晚的寒意里浓稠得几乎化不开。第二天,第三天……同样的时间点,在那片树影最深的根部,一个凝固的身影总是准时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