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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库的浮萍铺成翡翠毯,毒日头把水面蒸出硫磺味。弟弟光脚蹲在歪脖子柳树下,看工蚁搬运蝉蜕的空壳。那些琥珀色的躯壳在树根处堆积,像极了去年腊月爷爷棺材里撒的纸钱。
哥!最大的壳在顶上!弟弟突然指向树梢。他总说攒够一百个蝉蜕就能换麦芽糖,可货郎担子经过村口时,母亲总把装蝉蜕的布袋藏进米缸底——半斤蝉蜕抵不过半两盐。
断枝与银鱼
树皮被晒得发烫,弟弟的脚底板磨出血泡。他攀到最细的那根枝桠时,听见树芯传来细微的断裂声,像春冰解冻时芦苇秆的呻吟。你刚抬头,就见弟弟裹着碎叶坠下来,手腕砸在树根凸起的瘤节上,发出熟透西瓜爆裂的闷响。
母亲冲出来时,弟弟的左手腕已扭成麻花状。他竟不哭,只盯着树杈间惊飞的翠鸟,鸟喙还叼着半片蝉翼,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虹彩。
土郎中的药臼
父亲翻出压在箱底的牛皮纸袋,里头是去年卖猪仔的钱。他捏着钞票往村西跑,却拐进了赤脚医生孙二拐的土屋。孙二拐的药臼常年泛着褐渍,捣药声总伴着酒嗝:伤筋动骨一百天,我这膏药祖传的!
药膏是深绿色的,泛着沼泽底的气泡。孙二拐把弟弟的手腕掰直时,你听见类似冰棱断裂的脆响。弟弟终于哭了,泪水冲开脸上的泥沟,露出底下惨白的肉色。
蛇蜕与腐草
换第三贴药时,弟弟的手腕肿成发面馍。孙二拐从腌菜坛底捞出条蛇蜕,说是要以形补形。药渣在瓦罐里熬出腥臭,招来绿头苍蝇围着纱窗打转。母亲掀翻药罐那日,罐底黏着的腐草竟长出白毛,在梅雨季闷出蛆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