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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道金线,沿着器物本身的裂痕蜿蜒,毫不掩饰它的存在,却又赋予它一种超越原初的、惊心动魄的美。它不再是缺陷,而成了一道独一无二的、属于这件器物重生的勋章。
苏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金线的轨迹,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搏动。她看着沈师傅布满老茧的手,那双手稳定、精准,带着岁月的沧桑和一种近乎神性的专注。他修复的不是器物,他是在与时间、与残缺对话,用生漆的坚韧、用金粉的辉光,赋予破碎以另一种形式的重生与尊严。
不是遮丑,沈师傅放下笔,看着那道在幽暗光线下兀自生辉的金痕,声音低沉如钟,是认下这道痕。它在了,就是在了。认下了,才能用金,给它镶个边儿。
他转过身,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苏黎:你的碗,想怎么修
苏黎的目光从沈师傅的手,移到他脸上,再落到自己带来的那堆青瓷碎片上。那道贯穿碗底的狰狞裂痕,仿佛在沈师傅平静的目光下,不再显得那么可怕。她喉头滚动了一下,干涩的唇瓣微微开合,发出嘶哑却清晰的声音:像这样……用金。
沈师傅的脸上,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笑意。他点了点头,没再说话,只是将调和生漆的陶碟和牛角刮刀,轻轻推到了苏黎的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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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室里只剩下苏黎一个人。沈师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,或许是去打理他的竹林,或许是去河滩寻找新的素材。空气里弥漫的生漆气味更加清晰,带着一种微苦的、略带刺激性的芬芳,奇异地将人包裹。
苏黎坐在那张蒙灰的木凳上,面前是推到她面前的陶碟和牛角刮刀。旁边放着沈师傅已经调和好、但所剩不多的深褐色生漆腻子,还有那一小罐瓦灰粉,一小瓶樟脑油。
她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那块深褐色的生漆块。冰凉、坚硬,带着一种树脂特有的滑腻感。她拿起小刀,学着沈师傅的样子,极其小心地刮下一小片薄如纸屑的漆片。动作笨拙,漆片边缘碎裂开,不像沈师傅刮下的那样完整光滑。她并不气馁,将碎片放入陶碟。